豫剧是全国最大的地方剧种,受众人群并不仅仅在河南省,安徽、山东、河北等周边省份,也有豫剧的分布。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豫剧电影曾经十分繁荣,例如《秦香莲》《下陈州》《打金枝》等等。其中,《七品芝麻官》属于非常经典的豫剧电影。虽然这个戏曲故事是虚构的,并不符合历史,但反映了明清官场很多现实情况。今天,我们就从戏曲文化中,聊聊明清官场的一系列现实。
《七品芝麻官》的主角是北直隶保定府清苑县的七品知县唐成,北直隶就是现在的河北省。当时,省会在保定,而不是石家庄,保定府确实下辖了清苑县。唐成是嘉靖朝的科举进士,原本被吏部任命为知州,由于没有钱孝敬内阁首辅严嵩,被降为七品知县。这一点符合历史原型,嘉靖皇帝一心炼丹问道,大部分朝政都交给了严嵩、严世蕃父子。
唐成到任以后,县衙中的差役询问:“太爷,先去何府拜客?”这一点非常符合明清时期的官场情况,尤其是北直隶和江南地区。京城中的很多权贵在北直隶地区都有大量的产业和耕地,关系非常复杂。江南地区则是文风极盛,经常出现六部九卿级别的高官。因为,在北直隶和江南地区为官,需要非常小心,权贵实在太多。保定府作为省会,一个七品知县确实算不上什么,因此,衙役们才会询问去哪拜客。
在明清时期,官员们的手里都有一本小册子,记录着整个辖区权贵的名字,以及权贵们之间的关系。后任接班以后,一般会花钱从前任手里买下这本小册子。很明显,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唐成并没有买下这本小册子,对全县的权贵情况并不了解。案发以后,唐成没有立刻接下状纸,毕竟自己仅仅是七品知县,对方是侯爵的遗孀,而且还是严嵩的妹妹(虚构人物)。
从剧情情况来看,那位严氏诰命,属于勋贵集团,同时在文官集团又有很深的势力。唐成看了状纸以后,怂恿林秀英前往按院告状。在保定府,出现了5位高官,这些官员的官职并没有完全出现,大体上可以推测为: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分守道、知府。因为戏曲中的五台大人自称为“本院。”在明清时期,巡抚一般挂着都察院右都御史或者礼部侍郎头衔,自称“本院”没有任何问题。顺便讲一下,李斯忠老师在剧中扮演了五台大人,作者第一次看的时候,还在想怎么有包青天的韵味。
至于剧中的东司大人和西司大人,基本上能够对应布政使和按察使,因为,这两位官员一般确实坐在巡抚的左右,属于全省的二把手和三把手。布政使被称为蕃台大人,按察使则被称为臬台大人。唐成拜见诸位高官以后,表示案情重大,自己官卑职小无法管理,遭到了顶头上司的训斥。五台大人表示:“势力再大,难道不要王法了么?真乃无用。”这句话对唐知县的仕途,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因为吏部选拔官员的时候,基本上是根据上级对下级的考评确定的。
几位高官对唐成的考评,肯定好不到哪去。但是,当被告、原告双方到场,并且亮出背后的底牌以后,连五台大人都感觉惹不起。在剧中,李斯忠老师唱到:“看罢荐贴走魂灵,毛骨悚然怀抱冰。一家在朝拜阁老,一家在朝是定国公。这官司若是问错了,丢官是小灭门庭。”严氏诰命属于侯爵遗孀,背后则是内阁首辅严嵩。林秀英虽然不起眼,但拥有定国公府的支持。
内阁自不必说,定国公属于明朝公爵之一,属于勋贵集团的第一梯队。虽然勋贵集团不会轻易招惹文官集团,定国公的势力不如严嵩。但毕竟都是“神仙打架,”各地官员根本不管介入。就连自称“本院”的五台大人,想办法把案件推给了东司。东司大人的形象很经典,属于那种不愿惹事担责、情愿熬资格的老官僚。东司把案件丢给了西司,然后装病逃跑。西司大人有点酷吏的味道,面对这样的案件,西司准备甩锅给分守道。万万没想到,分守道已经提前逃跑,西司只能把案件越级交给了知府。
注意官员之间的称呼,知府、唐成等人,称呼五台大人、东司、西司为“老大人。”这一点也是符合官场规矩的,因为这几位比他们的官职高得多。在明清时期,遇到比自己官职高得多的官员,确实要称呼一声“老大人。”哪怕对方比自己还年龄,但官位比自己高。至于唐知县称呼知府,则仅仅喊了一声“大人。”因为,双方的官职没有那么悬殊。
案件转了一个大圈,最后还是落到了唐成的手里。严氏诰命非常的狂傲,称呼唐成的县衙为“小庙。”结果,却栽倒了七品知县的手里。这个故事是虚构的,反映了百姓们对清官的爱戴和渴望。从另一方面,反映了明清时期一系列的官场真实情况。认真的说,很多戏曲故事虽然是虚构的,但是都反映了各个朝代的现实生活和百姓对美好生活的渴望。也许大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戏曲基本上都是花好月圆的结局。在各种清官戏曲中国,则是清官战胜了权贵,然后百姓万名称颂等等。
在这方面,昆曲的表现手法更加写实。例如昆曲《桃花扇》,以南明政权垮台、侯方域和李香君双双遁入空门为结局。孔尚任在创造《桃花扇》的时候,采用了这样的收尾:“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