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退出TPP及东亚合作新进展
吉林大学经济学院 王雨
美国总统特朗普2017年1月23日签署行政命令，正式宣布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特朗普退出TPP是基于“美国优先”的战略考量，此举对东亚合作产生的负面影响较大，首当其冲的是协议成员国的经济。而且使TPP陷入僵局，东亚合作基本脱离TPP轨道。在新形势下，全球多边贸易合作面临新格局。中国积极加快“一带一路”建设，并致力于推动亚太地区自由贸易协定（FTAAP）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等方面的建设，这些在贸易合作领域都发挥着积极引导作用。
2017年，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命令宣布退出TPP。美国退出TPP不仅给东亚各国造成了经济损失，也使得东亚合作陷入僵局。但是，从长远看，美国退出TPP为东亚建立合作新机制提供了契机。东亚合作新机制将由东亚国家主导，致力于维护东亚各国的核心利益，实现东亚各国的发展诉求。在今后一段时期内，参与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谈判、参与“一带一路”建设是东亚合作的新取向。
美国退出TPP的原因有以下几条：美国国内制造业薄弱，基于生产成本的考量，关闭国内的生产线转而在境外开设工厂，是美国企业最优选择，但是这已经导致许多制造业工人失去了工作；TPP的签署将加剧这一局面，使制造业面临崩溃并导致更多的制造业工人失业。特朗普在竞选期间提出的“美国第一”、“振新制造业”的口号，为他赢得了众多选民的支持。当选总统后，特朗普为了兑现竞选承诺和笼络人心，也为了化解国内矛盾、挽救国内制造业，果断拿TPP开刀，宣告美国正式退出TPP。
“逆全球化”局势是美国退出TPP的另一大原因。现阶段，国际上贸易保护、控制移民等一系列与全球化背道而驰的言论甚嚣尘上，刮起了一股“逆全球化”之风。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竞选期间宣布要在美国与墨西哥的边境修建隔离墙，限制移民；就职后，他宣布对从加拿大进口的木材征收20%的关税，更是美国奉行贸易保护主义的明显例证。所有这一切说明美国正受到“逆全球化”局势的冲击，特朗普企图通过限制移民安抚民众情绪，维护国内稳定并通过贸易政策保护本国市场，刺激国内经济增长。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TPP协议内容对美国存在诸多不利。首先，美国制造业受到TPP冲击。在全球化进程中，美国一贯秉持全球分工原则，将制造业转移到他国或者选择进口他国产品。长期积累下来，美国国内制造业已经十分脆弱，生产链被切断。如果在短时间内将全行业无条件对外开放，将给美国制造业带来灭顶之灾。其次，在TPP框架下，美国金融等重要领域将向他国开放。虽然美国极力主张在金融服务、通信等领域加大开放力度，并认为此举能帮助美国获得发展中国家广大的市场，但是这意味着同时要向日本等国家开放市场，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日本完全有能力进入美国市场。最后，缺乏应对TPP框架下贸易争端的能力。TPP协议采用的是“投资者—国家”争端解决机制（ISDS），投资者可以对投资东道国违反TPP协议的行为进行起诉，美国应对ISDS机制的能力并不突出，这对美国来说也是一种“威胁”。
上述三方面因素的共同作用最终导致美国在TPP协议墨迹未干之时便宣布退出，为即将跨入TPP轨道的东亚合作增加了变数。从短期看，美国退出TPP对东亚合作产生的负面影响较大，首当其冲的是协议成员国的经济。在谈判之初，TPP的“高标准、无例外”原则迫使各国开放所有市场，出于对美国主导下的TPP发展前景的展望和良好预测，许多国家都做出了妥协和让步，开放了巨大的市场，使各国国内相关产业都受到了冲击。在美国不退出TPP的前提下，协议实施带来的巨大经济效益能够弥补各国最初加入TPP时遭受的损失，各国在贸易合作与开放进程中可以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但是美国的退出使TPP面临破裂，其他成员国将无法实现预期的经济目标。
东亚合作原本即将跨入TPP轨道，主要表现为协议内各国积极推动TPP进程，其他国家也有参与TPP的积极态度。然而，美国的退出扭转了这一趋势。现在，导致TPP协议国意见分歧陡生，其他各国驻足观望，TPP陷入僵局，东亚合作基本脱离TPP轨道。而通过新的谈判再建立一项完备的区域合作机制，至少需要数年的时间。从短期来看，美国退出TPP之举打击了相关国家推进东亚合作的积极性，东亚合作将因受到破坏而陷入僵局，这对区域合作有百害而无一利。
但从长远看，特朗普此举为东亚各国开展区域合作提供了新契机。东亚合作新机制将由东亚国家主导，致力于维护东亚各国的核心利益，实现东亚各国的发展诉求。在这种情况下，“一带一路”、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以下简称“RCEP”）、亚太自由贸易区（Free Trade Area of the Asia-Pacific，简称“FTAAP”）和去美国的TPP将成为东亚各国的选择。东亚合作新机制的可选项丰富，只要各国达成一致，东亚合作依然可以继续前行。
RCEP是东盟于2011年提出的。2012年，“10+6”成员国发布《启动〈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谈判的联合声明》，宣告正式启动RCEP谈判。RCEP比TPP更适合东亚各国。TPP的“零关税，无例外”原则对各发展中国家冲击巨大，而RCEP则充分考虑到区域内各国的差距，提倡灵活性，允许各国推迟关税减让时间。例如，如果协议方在当前不愿意参与某一领域的合作，可以选择在日后再参加谈判。这种追求灵活性的谈判方式比较符合各国的经济现状，也不会使各国经济受到大的冲击。RCEP在提出后数年内不温不火，与TPP大行其道不无关系。由于美国影响力巨大，各国普遍看好TPP，都致力于加入TPP，而对RCEP谈判持冷淡态度。美国宣布退出TPP后，TPP框架内东盟各国为了选择新的出路，于是重拾旧题，转而重视RCEP。东亚各国将依托RCEP进行合作，加快经贸往来，实现经济发展，由最浅显的经贸合作迈向更深层领域的合作。
RCEP作为区域合作机制，即将领跑东亚合作，而“一带一路”倡议也将成为东亚合作的重要一环。之所以下这样的断语，是因为综合考虑了中国的影响力尤其是经济发展的影响力以及“一带一路”倡议的内容。“一带一路”倡议不是具体的合作机制，而是一种发展理念，“秉持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的理念，全方位推进务实合作，打造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一带一路”倡议提出的是区域内国家开展合作的理念，关心的是在这样一种理念的引导下，各方如何去开展合作。
“一带一路”有助提振环球经济。对于发达国家而言，虽然美国经济已复苏，但欧洲、日本等经济体经济欲振乏力，且在美国愈来愈倾向自扫门前雪的趋势下，发达经济体亟须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中国，提供一套引导各国经济发展的方向。对于新兴国家、发展中国家而言，如何消除贫穷，提高工业化程度，以及保证自主可持续发展，也需要有一套新的发展模式。面对上述新情况，全球亟须新的治理架构。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有助于扩大全球总需求，促进世界经济发展，不但是中国与各国双边合作模式的新突破，也是国际经济合作模式的新探索。
“一带一路”不是中国的独角戏，而是与世界各国的大合唱。与中国相比，欧美多国在不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有殖民地时代的历史渊源，欧美国家对当地了解甚深、人脉丰富且有丰富运营、管理的经验，加上共同开发“第三方市场合作”有利于分摊投资风险，以及减少中国与欧美国家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独立投资时可能出现的对抗，增加对冲、合作的空间，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对于新兴国家而言，“一带一路”将为新兴国家带来更多的投资资金，更多的商贸合作项目，与新兴国家共同分享相关商机，这不但会为新兴国家的经济发展提供助力，更将共同提升新兴经济体在国际经济体系的影响力和话语权。
“一带一路”未来可为各国发展提供更多公共产品。联合国开发署近日已与中国国家发改委共同签署共建“一带一路”谅解备忘录，作为首个与中国政府签订实施“一带一路”倡议合作协议的国际机构，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立足于全球177个国家和地区，帮助推动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可持续发展，这进一步显示“一带一路”建设的范围不局限于65个国家，而是在全球范围内拥有更加广阔的施展空间。
当“一带一路”遇上联合国，意味着“一带一路”未来不仅局限在经济和市场方面，给各国提供实实在在的好处，而是还要推出全球性的公共产品，帮助各国推动实现共同福祉。相信未来中国政府在“一带一路”框架下，将在扶贫、教育、救灾、卫生保健或人道主义救援等领域，与联合国一起向全球提供更多的公共产品，这不单将给各国的社会稳定、发展带来实实在在的帮助，也有助于各国民众更加愿意选择在“一带一路”框架下与中国展开合作，共同推进“一带一路”的建设。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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